管中窥豹：中美第一阶段贸易协议进展点评
12 月13 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发布关于“中美贸易协议的事实清单”；我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了有关中美经贸磋商进展情况的新闻发布会，并发布《中方关于中美第一阶段经贸协议的声明》。
对此我们点评如下：
一、直接影响：美国对华平均关税降低1.6 个百分点自2018 年3 月以来，中美贸易摩擦已持续近22 个月。期间美国对中国输美产品加征了三轮关税。2019 年5 月，在美国完成前两轮对共计2500 亿美元的中国进口商品加征25%关税后，美国对华的平均关税已由2017 年末的3.1%上升至14.7%。
2019 年下半年来，美国启动了对华第三轮加征关税的程序，拟对中国输美剩余约3000 亿美元商品中的部分，分两批加征15%的关税。
其中对第一批1200 亿美元商品加征的关税已于9 月落地，对第二批1600 亿美元商品加征的关税本拟于12 月15 日落地。若全部加征，美国对华商品的平均税率将达到20.6%。
根据目前“第一阶段协议”的内容，美国前两轮对2500 亿美元中国进口商品加征的25%关税将维持，而对9 月1 日起加征关税的1200亿美元产品的关税税率将从15%降低至7.5%。美国此次降低加征关税，将促进美国对华整体关税降低1.6 个百分点至16.2%。这一降幅大幅低于市场此前传闻的“美国将所有已加征关税减半”。
二、协议文本：共识和分歧
第一阶段协议文本包括序言、知识产权、技术转让、食品和农产品、金融服务、汇率和透明度、扩大贸易、双边评估和争端解决、最终条款九个章节。我们注意到，中美双方表述的细节和侧重点均有所差异：
在降低关税方面，中美分歧可能体现在对“分阶段取消对华产品加征关税”的理解。中方明确要求美方进一步降低对华关税；但从美方角度来讲，在“第一阶段协议”达成后，特朗普对选民很大程度上已有“交待”，除非获取更多筹码，否则进一步降低对华关税的意愿极低，当前关税水平可能将一直维持到美国总统大选结束。
在扩大贸易方面，从美方的文本看从此前更多谈及的农产品领域，扩展到各种产品、农产品、能源和服务等方面，而中方表述中还提到了医疗、先进技术设备和关键零部件等。具体金额上，美方表示“中国承诺在未来两年内进口美国各种商品和服务，总额在中国2017 年对这些商品和服务的年度进口额的基础上增加不低于2000 亿美元”。据此测算，未来两年中国自美国进口每年平均需达到2875 亿美元，这一数值比2017 年（1875 亿美元，贸易摩擦前的高点）增加53%，实施起来难度较大。对此，我方表示“具体内容和数据今后再发布”，并强调将“遵循世贸组织规则和市场化、商业化原则”。
在知识产权方面，中美表述则基本一致。此外，美方在技术转让、汇率以及金融开放方面披露了更多我国承诺“结构性调整”的细节，但我方尚未公布相关信息。
三、“第二阶段”磋商：更具挑战性
关于“第二阶段”磋商，中美双方的表述亦存在明显差异。我方在发布会上表示“当务之急是把第一阶段协议签下来、落实好”，“有关后续磋商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进行，都有待双方工作层继续商量”，而“第二阶段磋商将取决于第一阶段协议的落实情况”。相较之下，特朗普的表态要更加急迫，认为第一阶段的谈判已尘埃落定，并表示“中美第二阶段谈判将立即展开”。这反映出特朗普利用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缓解其当前所面临的政治压力，为其大选助力的急迫心情。而14 日，美财政部长也表示，“预计第一阶段协议将会在明年1 月彻底执行。”
不论如何，中美双方第二阶段磋商的议题将更具挑战性。第一阶段的协议如何落实、如何评估、未来如何继续推进，都具有高度不确定性。
这也将成为第二阶段贸易磋商双方关注的重点。尤其在知识产权保护、技术转让、争端解决、产业补贴等方面，双方将面临更为艰巨的磋商，因此中美第二阶段贸易谈判可能会视情况而“分步进行”。
四、结论：中美贸易摩擦仍具长期性
中美达成的第一阶段协议，避免了贸易摩擦进一步恶化，并使得中美双边关税小幅下调。这有望在短期内提振金融市场，稳定市场主体的预期。在中美官方声明后，人民币大幅上涨“破七”。
但第一阶段协议对我国实体经济的利好总体有限。此次协议后，美国对华征收的平均关税税率仅从17.8%小幅下调至16.2%，而贸易摩擦开始前平均税率仅为3.1%。高企的关税仍将对我国的出口形成不利影响。而随着我国加大对美国农产品的进口力度，11 月我国进口增速已明显回升，未来或将进一步上行，这将使得今年以来贸易对我国经济增长的拉动显著收敛。
总体来看，贸易摩擦仍将具有长期性。“第一阶段”协议达成后，中美贸易谈判还有多少个阶段仍是未知数，之后的议题对双方来说都将更具挑战性。而考虑到中国经济快速崛起的事实，贸易/关税大概率只是中美竞争中的一个方面。对此，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指出，“世界大变局加速演变”，要“做好工作预案”。
